第二十章 论 道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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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我去客堂找到戒兄跟他郑重地说了我的想法，并求他帮我引荐引荐。没想到，戒兄听了之后笑着摇摇头说：“你要找的那种高僧，这里没有，打我出家以来也没遇到过。”

我有些愕然，如同被泼了盆冷水，一股热情顿时凉了半截。但我并不死心，反驳道：“你没遇到过不代表没有，难道说这里就没有真正的修行人吗？”

戒兄一边沏着茶一边说道：“会有些持戒严谨、作风正派、对佛法有见地的僧人，甚至还会有些践行苦行的僧人，但这些都不能算是得道，更谈不上了生脱死。”

我对戒兄的话不以为然，继续反诘道：“那你认为怎样的人才算得道呢？”

戒兄沉默了一会，若有所思地说：“也许，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人。”

“你意思是说，这个世上一个得道的人都没有吗？”我有些着急。

戒兄沉吟了一会，说：“其实，所谓的得道，所谓的解脱，就如同往生极乐世界或升到天国一样，只不过是对人生终极问题的一种美好的愿望，或者说，是对某种心理或是精神状态的一种描述，归根结底，都是人们在面对死亡恐惧产生的一种本能反应，它本身并没有那么的玄乎。”

“什么叫只不过是对人生终极问题的一种美好的愿望？什么叫本能反应？按你这么说，那佛陀，古今中外那么多的高僧大德，他们开悟得道都是在故弄玄虚，都是假的了？”我对戒兄离经叛道的说法有点气愤。

“是不是故弄玄虚，是真是假，我不想评价，但可以肯定的是，历史的真实场景绝不是书本上所宣扬的那样，也不是你现在所认为的那样。”

“那你认为应该是怎样的呢？”

“历史上那些圣哲实际上是人类社会发展中的个别现象，他们的修道及悟道经历离不开特定的时空环境与个人因素，他们的所谓得道是很偶然的，很难被别人完全效仿与学习。古往今来，成佛成圣的又有几人？而那些追随者们往往也只不过是通过解读圣哲的思想或者猜测圣哲的心思而形成他们自己的理解，其中更不乏有夤缘攀附者。因此，才会有一些修行者在后幡然醒悟后说：平常心就是道。什么叫平常心？喜怒哀乐皆为平常。懂得调节情绪，心态良善平和，拿得起放得下，如此而已。”戒兄侃侃而谈。

“如果是那样，我们出家修道又是为了什么呢？”

戒兄轻轻地啖了口茶，说：“出家更多的是一种生活方式，而不是修道本身。”

我感到有点郁闷，继续反问道：“难道我们抛家舍业，远离父母亲人，只是为了选择个不同的生活方式？”

戒兄又啜了口茶，笃定地回答道：“事实就是如此。”

我思绪有点混乱，一时说不出话来，沉默了半晌，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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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那你出家又是为了什么呢？”

戒兄看了看我，说道：“之前我也有过跟你一样的想法，现在我认为就是一种生活方式，而且本质上讲，我们的这种生活方式与其他人的并无不同，更不存在凡圣之分。”

“如果你不喜欢这种生活方式了呢？”我继续问道。

“那就换一种生活方式。”戒兄不假思索的答道。

“那不是在浪费生命吗？”我几乎要吼起来。

“人生难料，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脚下的路会通往何方，所以，你不凡就把它当成是一种人生阅历。”戒兄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端详戒兄良久，脑子里一直在琢磨着戒兄刚才说的这番话，试图找到他话中的致命漏洞，予以驳斥。戒兄一边低着头在摆弄着他桌上的茶器，一边在品着他自己泡的茶，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正在我苦思冥想的时候，客堂进来了一位信徒。她恭敬的向我们合掌顶礼后，问我们：“父亲得病刚去世，想给他做场法事，要做哪种法事？要念什么经好？”戒兄随即回答道：“你可以给他放堂焰口，这是专门超度亡灵的。”那信徒立马点点头说：“那可以的师父，您帮我安排好了，谢谢您了。”说完，她从包里掏出两个红包，用两手捏着，递到我们手里。我本想推谢，戒兄却给我使了下眼神，我稍犹豫了下，没说什么话就收下了。随后，戒兄换到了另一张办公桌上，让那信徒提供了她父亲的生辰八字，并予以记录，然后详细告知该信徒做法事需要准备的花果供物、具体日期时辰以及法事持续的时间等。最后，该信徒支付了做法事的费用并留下联系方式，就拜别了我们。

我看到戒兄这番熟谂的操作后，觉得与他刚才的那一番高论判若云泥。俟那信徒一离开，我就迫不及待地质问他道：“既然你认为出家并不是修道，而只是一种生活方式，那你为什么还让信徒做法事呢？”

戒兄没有看我，他伏在办公桌上，不知道在写些什么。然后依然是不紧不慢地回答道：“首先呢，这给信徒做法事本来就是佛教的一种存在形式，也是寺院的生存方式之一，一直以来就有，信徒也有这种需求，这就是现实，我们得应对这种现实；其次呢，这只是一种宗教信仰或宗教活动，它本身与道不道的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