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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渐微凉。
又是一个深夜。
抱着怀中梨花带雨的夏天荫，周良心中，泛起阵阵不想去科举，想留下来的冲动。
周良长叹一声，果然是温柔乡，英雄冢啊！
“周良哥哥，你给我念书吧，你读我听。”夏天荫抬头撒娇。
“好。”
周良在桌上的一大堆书卷中翻了又翻，找出一卷《南华经》。
因为夏天荫最喜欢《南华经》，她说《南华经》有意思，里面有扶摇直上九万里的大鹏鸟，有楚南五百岁为春的冥灵，有上古八千岁为秋的大椿树。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周良在用心的念，夏天荫却没有用心的听。一双美目，一门心思，都放在了眼前的周良哥哥身上。
拍了拍夏天荫的肩膀，周良柔声道：“时候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
若是在平日里，夏天荫绝对会像没有听到一样。今天的夏天荫却是有些反常。
夏天荫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好。”
说完，夏天荫起身伸手将悬在额前的几缕发丝拢到耳后，径直走向房门。
素手轻拉，木门“吱呀——”一声而开。
站在门口，夏天荫一脚踏出，顿了顿，回头再看一眼周良，微微一笑。
回眸一笑百媚生，九天皓月无颜色。
好一个千娇百媚的千古佳丽！
“我走了。”
交代一声，未等周良答话，夏天荫便扭头而出。因为她实在忍不住眼中泪水了。
看着夏天荫近乎逃走的背影，周良愣了半天，喉结一动，沉声道：“好。”
桌上的蜡烛爆出一个灯花，烛焰微摇，似乎在感叹别离。
周良恍惚，摇摇头，拿起手中的《南华经》。
“……，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读到这里，周良忍不住想到以前给夏天荫念这卷《逍遥游》的时候，念到这里，夏天荫问了一句：“好大的鸟！要是我能坐在上面飞一圈就好了。”
说完后，夏天荫一顿，又摇头说道：“不对，着鸟再大也大不过天地。要是这天地是我的该多好？”
想到这里，周良不禁心头一动。
大鹏鸟再大，大不过地；地再大，大不过天；天之外，还有无垠寰宇；而人之心，却可胸怀天下，志存寰宇；而这可装得下天地万物的人心，却装在小小的人身里；人，与土地相比都小的可怜。那么，到底什么才是这世上最大的呢？
周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细细思索。
“世间有万物，大不过天，小不过灰土尘埃。”
“地大，大不过天；天大，大不过宇宙。宇宙之大，生天养地，孕人育山，可谓是大极也。”
“可人心大可包日月，揽星辰，装天下，囚寰宇。”
“人心大矣！”
“然人心之小，装不下半粒沙尘。”
“人心到底是大，还是小呢？”
“若说人心大极，不过人心所想，一纸文章便可述说。”
“可文章真意，用一幅墨画便可道来。”
“没有白纸，哪来的传世名画？”
“若是这样说来，一张白纸不就比天下还大？”周良看着平铺在桌上的白纸，不经意瞟到搁与一旁的毛笔，眼前一亮。
“笔下可吐万人言。没有笔，再大的纸也画不出传世之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