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晋阳其一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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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其实我也略有耳闻，周国有意和突厥联姻，以便借助突厥的力量来共伐齐国。齐国上下知道此事后都炸了，商量着也去突厥讨公主。反正周齐一向是无论在那件事情上都要争，搞得突厥挺难堪的，不知道到底应该嫁给谁，听说最后还是周国如愿取到了突厥公主。估计就是此事搞得整个齐国上下皆兵的，难怪军医令那里会这么小心，难怪天天一副备战的样子。我就是再笨也知道这就是个天大的隐患啊，周国一旦得到了突厥的支援，齐国铁定要完啊。
“你啊也别草木皆兵了，实话告诉你吧，照我看啊，突厥应该还没这么早打过来。说得好像已经打到家门口了，那不过是将军为了鼓舞士气，所以才搞得整个军营上下都很紧张。”二达再次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们的将军也是第一次打仗，拿得也是留守晋阳这种简单活儿，没那么容易死哒，眼下还是早点睡觉比较好。”
所以是还没有打过来？我愣了三秒钟，一转头发现二达早就蹦跶着回去睡觉了。所以我为什么这么紧张，妈呀好紧张，还是去睡吧。
“现在是什么时辰？”
遥远的东方还是一片漆黑，星辰依旧，启明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白马红绸之上束一身铠甲的将军，迎着彻骨的风长长地望向遥远的东方，夜色凄凉甚至还看不见一丝晓色。
“报告将军，快到卯时了。”尉相愿抱拳答曰。
“让将士们集合！准备出发！”
我算是知道行军打仗是有多累的了，昨天晚上和二达聊天聊到很晚，晚上还被漏风的帐篷吹得睡不着，好像我刚一闭眼就要列队集合了。
“将士们整顿行装，带上干粮和补给，即刻出发！”将军骑着马在我面前晃悠了三次，门牙把一把乱七八糟的东西扔进包袱里还把水袋砸了两次。我感觉整个军营上上下下都毛毛糙糙的，充斥着一种焦躁感，就连游云也不耐烦地到处乱飞毫无章法。我把早上发的一堆干粮统统打包扔进包裹里，除此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别的东西可带的了。二达在一边擦着他的刀，擦得发亮，其实我蛮佩服他到现在还能淡定自若，怎么说也是上过战场的人和我们这些新兵蛋子到底是不一样。
在将军在我们面前晃悠到第四次的时候，我们终于收拾好了行装跨上马浩浩荡荡地向晋阳出发。
我们所处的地方虽然离晋阳很近，但到底比不上京畿府里的那些羽林军，最多被划为州军，战斗力相当有限。
不过想来之前他们魏国还有强行用平民老百姓当兵使的，我们好歹还算练过，应该也没那么容易就挂了吧。
到了晋阳时才发现整座晋阳城都处于戒备状态，平时吊儿郎当的门牙也是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二达也是提着刀全程戒备，虽然周国还未打过来，但大家都整的草木皆兵似的。将军亦是成天呆在城墙上远望，一望就一整天。我虽然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但但凡是将军做的事肯定是没错滴，按照门牙的说法指不定这么望望就会望到前方军情或者直接发现周国打过来了。我说门牙你真是乌鸦嘴，二达在一边冷哼，说我看周国打过来是迟早的。
这么胆战心惊地过了几天，射箭技术倒大有长进，也没看见什么人打过来。二达说本来周国也没什么好怕的，文宣皇帝还在的时候周国人吓得要死，一到冬天没事就砸冰，生怕齐国有人打过去。要不是眼下我们的皇帝太废材，人还没打过来自己就把自己吓个半死，他周国能这么信誓旦旦地攻齐嘛？周国什么地方，穷得喝不起粥的地方，天天饿死人那里可以跟我齐比。
晚饭的时候将军终于憋不住，拉着大伙人研究了一宿的军情。我也是从尉相愿那里听了个大概，说什么周国兵分三路，一路叫什么杨忠的率领一万名步骑兵，联合突厥从北面的道路伐齐，另一路派达奚武率领三万名步、骑兵，从南面平阳出发，约期在晋阳会师。而斛律将军得此消息早就去平阳驻扎了。
不知不觉已经是十二月了，现在是齐国时间河清二年的十二月，我们依旧在晋阳驻守。
外面早已飘着漫天的大雪，一连下了几个月，从我们到晋阳开始就没停过，什么鬼天气，天气冷的掉渣，就是随便呼口气都能满胡子的冰渣子的那种掉渣。据前方来报，周国大将杨忠此时已经打下了我齐将近有二十多座城池，二十座！丫的根本拦不住！尉相愿听到这消息当时就气得砸了个鸡首壶，大喝一声我齐男儿都死光了嘛？居然让周军像入无人之境一般，在我恒州烧杀抢掠！烧杀抢掠！！其实我也挺能明白他的窝囊的感觉，恨不得抄起家伙分分钟砍了周国人。二达已经在我耳边嚎了半月，说自己运气不好，自己本来应该跟着斛律将军干翻周国的而不是现在这样像缩头乌龟一样的守城，看着大家伙被周贼欺负。阳世深已经在将军面前闹了三次，每次都嚷着要出城手刃周贼，对此将军相当淡定地让大家伙回去歇着，阳世深想去送死就去吧。其实对于阳世深这人啊真不能哄着他，比如没人鸟他他也就自然而然怂了。
在大家伙都表示得相当不淡定的时候，将军往往表现得相当淡定。我想这大概是将军的过人之处吧。比如此时将军依旧在很淡定地拿着烤肉一块一块地喂游云，还时不时帮它理理毛摸摸头擦擦嘴什么的，往往每次都是被噌得一脸的油。不要问我为什么是脸而不是手。而这种时候往往他身边的人都淡定不住，比如尉相愿此刻啪得一声行了个军礼，然后二话不说轰走游云就嚷道，其实也不算嚷，就是声音大了些，说是杨忠已经破了我齐在阮岭山口的防守，顺利地与突厥的木杆、地头、步离三个可汗率领的十万骑兵会合，情况不妙啊。将军我们就真的呆在晋阳死守而不主动攻击嘛！真的要等到周军兵临城下那可就来不及了啊。说着说着这家伙就哽了，说一连下了好几个月的白雪，说周军走过一片荒芜，说太原漫天飞舞的雪花都是血红色的，说将军我们真的不能坐以待毙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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