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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凝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外婆这么大动肝火了，也正是因为患病，时凝总是顺着她哄着她。但此时此刻，当听到“嫁”这个字时，时凝忍不住了：“这样不好吧外婆？”
外婆狠狠瞪了她一眼：“怎么不好？这又不是旧社会，你那个没良心的老爸早就不知道死哪去了，你妈这么辛苦，你难道还不允许她改嫁啊？”
这高帽子扣下来将时凝打了个措手不及，她赶紧为自己辩解：“我不是不准她嫁人！只是她刚回来你就跟她说这些，是不是太着急了点？”
“急？她都三十几岁的人了，现在不嫁难道还要等到老了再嫁？”外婆说着说着枪口突然指向云笙，“你自己说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我？”云笙茫然地看向时凝。
时凝意识到自己刚才让云笙假扮她妈这个决定太草率了，可现在要跟外婆说云笙不是她妈，外婆也不可能相信啊！
时凝左右为难，咬咬牙跺跺脚，倾身，手捧着云笙的脸转向外婆那边，笑盈盈地说：“外婆你看啊，我看我妈这皮肤多嫩，看着比我还年轻哪里老了！”
云笙搞不懂时凝想干什么，浑身僵硬。
外婆浑浊的双眼直勾勾盯着云笙的脸，研究了足足半分钟后，疑惑道：“我说简月，你是不是学那些年轻小姑娘整容去了？我听说有那种往脸上打针皮肤看上去就会水水嫩嫩的，你是不是也这么干了？”
整容？还打针？亏这老太太什么都懂！
云笙听得云里雾里的，斜视着时凝。
时凝一个脑袋两个大：“一会儿再跟你解释。”松开手手时，她无意识地拍了拍云笙僵硬的脸蛋。
云笙身体又是一僵。
时凝没有注意到云笙脸上的变化，她换了副表情，笑嘻嘻地说：“外婆你可真逗，我妈天生丽质哪用得着整容，她就是看着年轻。你忘了以前追她的那些男人，好几个呢，都堵到咱家门口了！我妈简直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啊！”
“有这事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外婆紧拧着眉思索。
时凝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胡搅蛮缠，她换了个位置，转移话题：“对了外婆，明天就是国庆了，我们放七天假，这七天呢我要看着店里的生意，我和我妈中秋节那天再来看你怎么样？”
“这么快到中秋了吗？”
“对啊！还有三天！月亮都圆了，你看看外面。”时凝手指一比。
外婆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惊叹道：“呀，还真是。你瞧我这记性，连中秋节都给忘了。”
时凝拉着她的手，柔声说：“那我们说好了，中秋节再来看你，到时候给你带月饼。”
外婆很好哄，布满皱纹的手爱抚她的头，一脸欣慰：“还是小凝最懂事。不像你！”
“……”莫名其妙被外婆瞪了一眼的云笙打了个哆嗦，硬是憋着不敢吱声。
疗养院有规定的探视时间，她们没有逗留很久，快到九点时离开。
走出大门，时凝松了一口气，转身向云笙道歉：“对不起啊，我没想到外婆会把你认成我妈。”
“无妨。”
时凝拍拍她肩膀：“她说的那些气话你别在意，外婆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云笙抿着嘴笑了起来。
时凝诧异：“被人骂还能这么开心？”
“不是。”云笙敛了敛容，迟疑，“只是觉得……这一点上你跟你外婆很像。”
“什么？”
“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看着很凶，无非就是扮猪吃老虎。”
“……”
“嘿嘿——”
“嘿嘿什么嘿嘿，说谁是猪呢？！”时凝掐她胳膊。
“嘶——”云笙龇牙咧嘴躲得远远的，皱着眉，眼神防备，毫不留情地控诉，“我娘说，女子应该斯文有礼。”
“……”
回到公寓时，时凝已是精疲力尽。
她先去洗了澡，用新买的吹风机吹头发，把风力开到最大，头发被吹得凌乱。透过飞舞的发丝，余光瞥见有人靠近，她抬眼望去。
云笙大喇喇站在洗手间门口，目光专注地看着她。
时凝关掉吹风机，问：“看什么呢？”
“看你。”
“……”
“呃，我是想看看这个东西你是怎么用的，等下次我用的时候，就不会像上次那样……”
时凝重新按下开关。“呼呼”的风声在这逼仄的空间里显得有些吵，她们没有再交流。时凝旁若无人地继续吹头发，吹到差不多干时，她拔掉插头收起吹风机。
与云笙擦肩而过时，时凝把吹风机塞进她怀里，咬牙切齿地说：“下次要是再弄坏你赔我十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