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六姑娘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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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无风，天上的星星争相闪耀着。一轮明月挂在当空，使得密如棋盘的星斗暗淡了不少。妍点起了一捆熏蚊草，正绕着院子挥散着那浓浓的烟雾。这熏蚊草确实管用，刚才还在耳边呜呜乱叫的蚊子都销声匿迹了。大羿光着上身，坐在梧桐树下，借着月亮的光辉，神情专注地削着竹箭。 过去的两年，他从阿力哪里学到不少本事。唯一让大羿苦恼的是，箭总是不够用。后天母亲赠给他的几支铁头箭还剩两支了。平时打猎，大羿都不舍得用，只有师傅教自己射术的时候，他才会抽出来。射出去的箭，无论多远多险，他都要捡回来。 妍给儿子端来一盏油灯，然后从箭袋里随意抽出一只箭，在油灯下仔细看了一遍，微微一笑，说道：“羿，为什么你做的箭都没有羽毛？没有羽毛，能飞得远吗？” 大羿还是专心致志地做着自己的竹箭，每轻轻地刮一刀，都要用手指顺着刮过的地方摸一下。直到箭杆又细又圆又光滑均匀的时候，他的眼角才会流露出满意的笑。然后还要把箭托在一根手指上，寻找着平衡。如果箭头一边翘了起来，他还得去修正箭杆的粗细。至于母亲提到的羽毛，大羿不是不懂，只是他想到了替代的方法。 “看这儿。”大羿指着手中的一支箭，得意地说，“我把竹片削的足够的薄，又仿照羽毛的纹经，刻成这样。像不像羽毛？实际用的时候，飞的比羽箭还要远呢！” “是你师傅教你的吗？”妍惊讶地问。 “也是，也不是。做箭是师傅教的，羽毛的问题是我自己琢磨的。”说着，大羿又低头去精心的刻划着它所谓的“羽毛”。 妍看儿子满头大汗又极其认真的样子，不忍催他去睡觉，就拿起蒲扇一边给大羿扇着风，一边问：“羿，现在是几月？” “六月啊。”大羿答道，然后又一手抓住了妍握蒲扇的手，说：“娘，你别扇了，灯苗都被你扇得晃晃悠悠的，看得我眼睛都疼了。” 妍笑着又将扇子搁在胸前，故作神秘地说：“哦，那今天这位是六姑娘呐。” 六姑娘？哪个六姑娘呀？ 大羿放下手中的箭，抬起头，望了望四周，并没有发现哪儿有个姑娘，就好奇地问：“什么六姑娘？” “哝。”妍用扇子指了指天上的月亮。 大羿站起来，看着月亮。也没有发现月亮上有个姑娘，就变得有些不耐烦了，说：“娘，月亮上有姑娘吗？”说着，大羿就要上树，想爬高一点，看个清楚。 妍一把拉住大羿，说：“坐下，娘给你讲个故事。” 一听母亲要讲故事了，大羿喜上眉梢。对他来说，射箭打猎是练习本事；听母亲讲故事是增长知识。两者都是自己最爱的事情。于是大羿收拾好箭袋，又将未完成的竹简也一并整齐的捆好，放在了一边，然后挨着母亲，端端正正地坐好。 “东方天帝，帝俊有两位妻子，一名羲和，一名常羲。其中常羲一次生下了十二个姑娘。这些姑娘都长的一模一样，每人都有一张饱满圆润而又洁净明亮的脸盘。但是这十二个姑娘又特别地贪玩，总是把自己的脸弄得脏兮兮的。所以常羲总是要一个接一个地把孩子们带到天河边洗澡。洗着洗着，姑娘原本黑漆漆的面蛋就变得清澈明亮，发出银色的光辉，把黑暗的大地照亮得如同白昼。” 妍说了一半，看到大羿有些困乏了就问:“你看今天的月亮是不是最圆最亮呀？” “可是，为什么过几天又变得不圆也不亮了呢？”大羿反问道。 “因为常羲又要去给七姑娘洗澡了。六姑娘又玩耍去啦。”妍这样解释道，“常羲给十二个姑娘都洗一遍澡的时间就是一年，所以一年有十二个月。常羲又被称为月历之母。” “那太阳呢？”显然大羿对十二个姑娘不太有兴趣。 妍望了望那盏即将耗尽的油灯，站起身来，说：“太阳的故事，以后告诉你。现在夜深啦，洗一洗，回屋睡觉去吧。” 大羿站起来，撑了个懒腰，去水缸打水。正要下瓢，就看见水缸中倒映的月亮冲自己笑了笑。大羿揉揉眼睛，抬头看看天，不知何时多了几片云，又看看水中的倒影，月亮已经被云遮住了。可能自己是太累了，眼睛看花了，月亮怎么会笑呢？大羿这样想。 一夜无话，大羿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清晨，大羿一打开屋门，就有一股清新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夜里下了一场大雨，把树木冲洗的碧绿碧绿的。大羿抬头看了看天，太阳还没有升起，天河渐渐地落了下去，星星已经看不见了。只有六姑娘还挂在天上隐约可见，像是在等大羿出来玩耍，可是已经迟了。 大羿去伙房抽了一张饼揣在怀里，然后拿起宝雕弓，背起满满的一箭袋的竹箭，冲出了院门，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声：“娘，我去练习啦！” 大雨把小路浇得泥泞不堪。大羿的草鞋陷泥里拔不出来，他索性就脱掉了鞋，一扭一歪地滑下了一个陡峭的下坡，穿过了玉兰树林子，来到了阿力屋外。 “师傅！”大羿喊了一声。 屋里没有人应声。大羿以为师傅睡得还没起，正要敲门，就听背后有人说：“别敲了啦，没人。” 大羿扭头一看，原来是住在斜对面的牛二正赶着鹅出院子。 “我师傅呢？”大羿问牛二。 “昨天夜里来了几个外乡人找阿力。阿力随后就跟他们走啦。”牛二一边把鹅往田埂上赶，一边说解释说：“那几个外乡人好像是跟阿力认识的。兴许是一起打猎去了吧。” 半夜出去打猎？大羿觉得牛二的猜测很没道理。但是师傅也没有跟自己说今天不用练习。那现在干什么呢？去山里打猎？说实话，没有师傅的陪同，大羿还真有点小小的胆怯。练习射靶子？一个人着实无趣。 就在大羿踌躇间，一头牛疯了一样，朝这边冲了过来。牛身上还趴着一个人，正哇哇地叫喊着。瞬时间，那疯跑的牛就冲到大羿身前。大羿倒是躲开了牛，但是牛蹄子带起的烂泥都打在脸了上。牛二也闪到一边，可能是泥地太滑了，他没站稳，一屁股坐到了泥里。那群鹅也被冲得四散飞跳，张开着翅膀“嘎喽，嘎喽”地叫着。 “大羿救命呐！”牛背上传来呼喊声，还伴着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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