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税务所长李德才，人称“李三刀”。除了新分配的小孙，全所人员都和他沾亲带故。小孙新来乍到工资最低，奖金也最少。
也许是因为年轻，也许是因为路子还没摸顺，反正一天下来，小孙不但收到的税金少得可怜，且总是惹恼李所长的诸多老关系。起初人家也挺热情，见了面，顺手打摊上抓点什么，就往小孙公文包里塞。“小兄弟，才分配来的吧，李所长和我们是老相识了，咱兄弟们以后更甭提......”。小孙不理这一套，东西扔回去，公事公办。他不能忘了临分配前上思想教育课时老教员那无可奈何的苦笑，他不能忘了自己许下的愿。到后来，小孙的日子就不怎么好过了，那些人时不时的去到所长那儿告他一状，于是，小孙就得去所长办公室，聆听训诫:什么乡巴佬现在富了，要狠斩;小商小贩整日跑来跑去的挺可怜，要仁慈啦......可小孙总闹不明白，认为上司的理论应该颠倒过来才对。他父亲就是乡马佬哩!而他们村里也有那么几个小商小贩的。因此，他总很有些小公鸡架式。李所长见状，总叹他年轻，便耐心开导，实在无奈，便只好硬梆梆地甩去一句:“这是在你的学校，还是在你的税务所?”可小孙仍拗着脑袋，一往如初地干下去。
转眼间小孙25岁了。同事们比他大不了多少的都已艳妻娇子先跨小康，小孙仍然是黑白电视加自行车。他明白为什么，时间是感情的麻醉剂。渐渐地，小孙也想通了:得罪些人图个啥?你挤在阴沟里挂什么高帆?我真是个书呆子哩......后来，小孙进步是很快的，步伐跟上来了。李所长，见状也总乐总夸他:“这就对喽!小伙子，鹰是在风雨中飞出来的哟!咱可别学那拉磨的驴儿。”果真，小孙工资涨了一大截儿，奖金也多了。
晚上人们吆天喝地的甩扑克，推毛驴，小孙总看不惯。起初人缩在角落，渐渐地，小孙觉出不和周围人拉好关系也是行不通的。于是，便默许了自己。扑克从头学起，长城由李所长热情帮助，免费辅导。可自己那些工资也要拿出大半截儿，先得交学费，实践实践，开始小孙有些不安，可渐渐地也就习惯了，时间一长，也很坦然。果真，小孙和所里上下都能很融洽的哈哈两句了。
小孙是从大学里分来的，还是个才子呢?以前曾发表过几首诗，单这大学文凭，李所长就认为挺不错的，他很乐意牵线，让小孙和他的小姨子谈谈看。一见面，小孙便觉天生丽质，潇洒可人，虽是文盲，也很满意。老父亲仅有这一个儿子，于是，积攒多年的票子就大把大把地甩过去，让年轻人干柴烈火地烧去。
没多久，小孙结婚了。后来，又添了个胖儿子，再后来，彩电冰箱摩托一应俱全，而且全是名牌货。现在，全所只有小孙和李所长的关系最近。
不久，所里又分来一位大学生。刚刚酒足饭饱的小孙和众人一样，打量着踌躇满志而又怯生生的他，躺在椅子上边剔牙边笑。忽然，一阵莫名悲哀涌上心头，可想了想，笑得更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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