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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船剧烈地摇晃了几下,两个太监也上了船,一前一后地摇桨,将船划到了湖心。
赵总管歪歪斜斜地走到船尾,一屁股坐了下去,小船被压得有些颠簸。
楚宁站在船头,迎着夜风,问道:“本宫已无路可退,公公有话不妨直说。”
“殿下说的哪里话?”赵总管堆起一脸假笑,“咱家只是奉命查案,想请殿下配合而已。”
楚宁不动声色地反问道:“既是查案,何须掩人耳目?”
他逼迫楚宁上船,避开岸上的一众耳目,又岂是调查那么简单?
赵总管故意惊呼道:“冤枉咱家了,咱家本是奉命行事,不遮不掩地将殿下请来的。”
楚宁针锋相对,问道:“那公公可查完了?”
赵总管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摇头笑道:“殿下别急,左右你已受了十几年的冷落。”
他的话锋一转,讥笑道:“殿下就算再也不回去了,宫中也没有几个人会在意的。”
“所以,”楚宁死死盯着他,“你要的,是本宫这条性命?”
赵总管嘿嘿笑着,一双手不安分地抱在袖中。
他的眼中透着贪婪,答道:“是咱家小看殿下了,没想到殿下这条命倒是值钱得很。”
楚宁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慌乱,问道:“本宫的命值多少钱?”
她本想说,本宫加倍许给你,却被一阵大笑声打断了。
赵总管古怪地笑道:“殿下这些年不得恩宠,受尽冷落,竟将自己的命当成奴才的命了。”
“而且,殿下怕是付不起那么高的价钱。”
楚宁硬着头皮,强作镇定,问道:“你放过本宫,本宫可以既往不咎,许你钱帛。”
“哈哈,”赵总管像是听了最好笑的笑话,“咱家既敢动手,就不怕殿下从水里爬出来索命。”
楚宁咬紧牙关,死死盯着他的脸。
“可惜了淑妃娘娘给殿下生的这副好皮囊,”他笑得阴险,“殿下马上就得下去喂鱼了。”
说着,他示意那两名太监收起船桨,朝楚宁步步逼近。
楚宁立在船头,双手紧紧攥成拳,厉声问道:“皇后究竟许你什么好处?”
“不是皇后,”赵总管肆无忌惮地大笑道,“想要你性命的,是陈国。”
“总管,岸上!”一名太监突然低声说道。
赵总管眯起眼,回头看向岸边。
只见几十束明晃晃的火把映在湖中,将那只小船照得无所遁形。
他慌了神,定睛一看,来的竟然是姚皇后。
姚皇后身侧的年轻男子银发披散,赫然竟是少国师柳亭川。
“他们怎么来了……”赵总管目光一滞,嘴里喃喃道。
船头的太监伸手抓住楚宁的胳膊,压低声音问道:“总管?那三公主?”
楚宁立刻说道:“现在送本宫回到岸边,本宫绝不会透露你的秘密。”
赵总管皱了皱眉,狰狞一笑说:“咱家在宫中几十年,见的人多了也就明白了。”
说着,他抬手一抹脖子,做了个“杀”的手势。
“殿下怨不得咱家,这宫里头啊,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话音刚落,楚宁骤然挣脱那名太监的束缚,一把抓过赵总管,拔下金钗抵着他的脖颈。
“放本宫上岸。”
“动手!”
另一名太监从背后去夺楚宁的金钗,赵总管趁机将她狠狠推开。
岸上的人只见船上的人激烈地推搡起来。
姚皇后扶着秋墨的手,遥遥朝那边望去,问道:“船上的是三公主吗?”
秋墨看清以后,点头道:“好像是的。”
姚皇后意味不明地看着柳亭川,似是不经意地问道:“不知这是怎么了?”
柳亭川看着船上那一幕,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他似一座亘古不化的冰山。
秋墨低呼道:“三公主要掉下船去了!”
姚皇后深深地看了柳亭川一眼,他依然无动于衷。
仿佛这一切都和他无关。
姚皇后抬手扶了扶头上的步摇,叹道:“少国师倒是淡然。”
“宫中事务皆由娘娘做主,”柳亭川淡淡地答道,“况且,臣只是来为先帝聚阴安魂的。”
船上,楚宁的处境危险,随时都可能被推下船去。
秋墨刚要找人去救她,姚皇后却对她使了一个眼色。
她立即明白过来,说道:“娘娘命赵总管查案,为何看着像是要将三公主推入湖中?”
姚皇后试探道:“少国师神机妙算,想必算得出其中缘故?”
楚宁高呼救命,在船上左右腾挪躲闪,费尽全力推了一个太监下水。
她的反抗激起赵总管的怒火,他亲自卷了袖管来推她,誓要将她至于死地一般。
岸上的人隐约听到楚宁高声呼救。
柳亭川对此充耳不闻,身体纹丝未动,好似全然不在意楚宁的死活。
终于,湖面传来一声咕咚落水声。
楚宁的惊呼声被湖水破裂的声音完全掩去了。
姚皇后佯作惊讶,说道:“三公主怎么掉水里了?秋墨,快,带人去救她上岸。”
秋墨立即领命离开了。
楚宁在湖中浮浮沉沉的,赵总管爬过去拾起桨,发狠执桨往她头上打去。
“唔!”姚皇后倒吸了一口冷气。
柳亭川负手而立,长袖如云,翩然出尘,宛若不染世事的谪仙。
他,看上去不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姚皇后在心中怀疑自己多虑了,转过头去看太监们跳入水中救人。
柳亭川的眼皮微微一抬,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似有巨浪滔天而起。
但他转瞬又将眼皮低低地抑下去。
就好像,他并未想要立时杀了船上的人一样。
楚宁被救起后,赵总管涉嫌谋杀皇室成员,被姚皇后命人送入暴室。
暴室里的掌刑太监手段了得。
他很快就供认不韪,当场把一切都给招了。
原来,赵总管收了陈国密探给的好处,答应设法将楚宁给害死。
姚皇后恰好将静琴溺水的事交给他来查,他心里生出条毒计,想到顺水推舟溺死楚宁。
陈国,楚择。
所有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已经将这件事算在了楚择头上。
姚皇后召集群臣,商议如何处置此事时,汪麒堂第一个站了出来。
他铁青着脸,直言不讳地说道:“陈国竟歹毒如斯,今后万万不可姑息。”
信王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一向是个怜香惜玉的性子,又历来顾惜小辈。
如今楚宁身处皇宫,险些丢了性命,他心中委实不快得很。
姚星原好不容易抓了陈国的错处,叫嚣道:“陈卫胆敢谋害皇室成员,这口气臣可咽不下去。”
施以怀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讥讽他说:“咽气了就是死人了,姚大人这口气还是提着为好。”
姚皇后看了他一眼,问道:“施大人以为如何?”
“娘娘明鉴,”施以怀拱手道,“此事尚未查明,臣以为,不能仅凭一面之词和陈卫交恶。”
“呵,一面之词?”姚星原回击道,“三公主命都差点没了。”
信王面带不快,望着他,沉声道:“难道要等宁儿真的出事了才算得数吗?”
施以怀精瘦的脸上闪过一丝冷酷,摇头道:“信王殿下言重了,臣只是以为此事应当慎重。”
姚皇后的脸色微沉,说道:“确实如此,宫中守卫森严,陈国依然有可乘之机……”
姚星原当即会意,乘胜追击道:“三公主也是皇室血脉,大意不得,施大人偏颇了吧?”
姚皇后的心中似是一明,突然想通了什么。
是啊,楚宁也是楚氏的后人,身上流淌着她夫君一半的血脉。
她的心思动了动,又望向施以怀,说道:“陈国多年前助魏州自立为卫国,分裂我后昭国土。”
“而且,他们已挟持皇长子为质,如今手又伸到了宫里,我们不得不防。”
施以怀立刻低呼道:“娘娘,皇长子何其无辜!先帝定然不愿看到皇长子陷于敌营。”
“这么快就划清界限,说陈国是敌了吗?”姚星原扬眉吐气,“施大人倒戈倒是一把好手。”
汪麒堂也摇头道:“皇长子和三公主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啊!若真的和陈国有关……”
皇长子如何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他的话虽没说完,但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凶残冷酷,唯利是图,这种人不可能成为一代明君。
施以怀急促地咳了起来。
汪麒堂似是下定决心,正色道:“老臣惶恐,不愿见江山落入此人手中。”
说完,他扑通一声跪下去,将头埋在地上。
姚皇后叹了口气,看向信王。
信王上前扶起汪麒堂,安慰他道:“汪大人一片忠心,本王了然。”
除了施以怀外,所有人都相信,此事和楚择脱不了干系。
楚择,绝非明君。
暴室内,赵总管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他一进来就把一切都说了,但掌刑太监仍然将那些刑具往他身上招呼。
赵总管先前还惨叫连连,后来叫不出声了,几次昏迷过去。
掌刑太监命人用冷水将他泼醒,问他说,你推三公主下水用的是哪只手?
赵总管迷迷糊糊地将右手递出去。
很快,一排血淋淋的指甲被送到柳亭川面前。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那些指甲,问道,右手?
掌刑太监赶紧点头承认。
柳亭川看也不看他,只是说:“你先前犯的事,本座先替你勾掉一条。”
接着,他云淡风轻地说道:“本座记得,赵总管执桨打人,用的却是双手。”